塞上，金长城及我的宝昌（组诗）

｜我的每一寸皮肤，都是塞上的土地

冻凉的表面，并不代表我
内心的热度
跳动的胸腔里
长满野草、大树、麦子和土豆

有时内心的火苗燎烤着
远方的云彩，近处的收成。
成了山上和田地上一群惊飞的鹌鹑
和鸦鹊不停的尖叫

牛群总在我腹部寻食，它们
反刍着我无比的热爱和内心的愁怅
村庄、井和林地
久住于我的思念中


｜苍山开目，看一块傲骨在寄

扫去落叶，露出古今骨肉
一匹奔逝的马
正从对面回来。风吹着

路边是大恒店、西坡和芨芨草滩。
走过多少弯路也走不出苍山江河
村后的一潭水早已干涸

东去千斤沟，西望曹家营子
金元的风横吹榆树沟、柳条沟
沙棘和苧条就是村民的华发
和浓髯的飘逸。苍山厚土的五间房
有多少忠厚老实的傲骨

子嗣不断，根系久远。
开荒的祖宗站在土围子和长城上
牧胡马，放天云
烽火台上写下善良

一块莜麦地
一片胡蔴茬
在小树林里，我望霞光四射
苍山睁着双眼


｜塞上，宝昌的餐饮

一瓶草原白酒抵过冷寒
秋风呼呼，塞上
叶落归根。庄稼地残留着的地膜
黑的、白的、黑白间
麦茬、葵花杆、蕃瓜秧
就如亲戚六道。温柔而惆怅

街上，有餐饮语汇上的香
旅行者最溃烂的一句诗，是
“吃甚耶？”
手扒羊肉、炖牛排、黄油烙饼、奶子茶
吸引人的麻辣香锅，炸油条
一笼一笼莜麦窝窝
穿透了百年的坝上，塞外的土边墙

新楼挡住了土坯房
山药丸子、芹菜汤
一块羊毛围巾时髦了西门墩和东门外
羊圈门才是杏红的归宿

牵牛的说牛肉好
赶羊的说羊肉香
我养了一窝毛毛兔
熏兔兔卖出了宝昌味
一大碗烧酒的攻略
叫响了塞上风情。


｜骨缝里的风，吹遍全身

每一块石头尽显硅硫和盐的生与死
站在古城子的遗骨上
望见千年的身影
风云再起，一片荒草上
刀枪剑戟，飞马奔腾
火光剑影就是芨芨草的舞蹈
飞沙走石就是我梦幻的今生和后世

我听见五间房岁月峥嵘
金长城遗址的土堆和牛拉马耕
手捏时间的铁钱一枚
陷入城头的土丘烽火台上
听见宋金元的骨缝里呼呼的风
听见守边护国将士重重的咳声

西天云布，淡霞隐入黄土山丘岗
几代人，从这里来
几代人，从这里去
塞上一部血泪史，我的内心
一部长篇故事，就是出口外的拓荒史


｜金长城

秋冬之交，冷风以草书的形式出口外
赶着牛马羊骆驼
赶着血色的夕阳红
鸟站在烽火台的影子上
鸣啼刀锋和骑士的尖锐。
云擦亮天空让土石的影猛然回身

荒草萋萋，掩埋了几度忠诚善良
他们以粪土的形式滋养
以狂风的锋芒砥砺，
我的心情就以废墟的英姿
沉默，沉重，沉思

千年一色，千年一梦
血肉了一窝土豆、一坡葳蕤
一首淘淘汤汤《满江红》
吹奏万里山河。
我迎风而来，长发烈烈
一脚深一脚浅
踏出尘沙和碎骨
响亮如一尊灰白不失本色的佛塔

烟云流涌，冷秋演绎寒冽
鸟雀辨认着碑文
啄痛日升月落，我泪如泉涌
正如耶律氏的刀剑
在塞上舞成一天的凛冽热辣和永不停息的呼声